1
為積德行善,她為逝者化妝多年。
她為自己取名:壇蜜。
這個名字來源于佛教,“壇”即佛壇,“蜜”是供物,“壇蜜”就是佛壇上的甘露。
她原是入殓師,卻讓無數男人抛家棄子,瘋狂上頭。
原因隻有一個:壇蜜實在是太誘人了。
她是純欲代名詞。
是紅塵與方外之間生長的一株自帶清露的花。
她清亮的眼睛,美妙無匹的身段,一轉身,一擡眸的不自知的妩媚風情,都令人欲罷不能。
哪怕年過40,依然追求者衆。
29歲時,她還俗出道。
40多歲,成為日本最性感的美人。
有人說,好像自帶迷魂香。
有人說,出世的臉配上入世的肉身,奇異詭谲,香豔脫俗。
五官上,壇蜜算不出驚豔絕倫。
但她氣質古典,氣質憂郁,又有一種出世的距離感,一如從浮世繪穿越來的人。
而她不同常人的往昔,又增添了神秘氣息。
種種因素加持,令她如同蠱毒,惑身惑心。
在她之前,白瘦幼審美在日本盛行了幾十年。
壇蜜出現後,人們發現,美人至中年,更加馥郁深沉,更加驚心動魄。
仿佛果實成熟,性張力噴薄而出。
她參加節目時,男藝人說:“壇蜜隻要一說話,整個氣氛就會變得很誘惑。”
哪怕木村拓哉,也難抵美人撩撥~
一個輕觸,笑意難忍。
太盛的魅力,也是危險的。
男人有多為壇蜜瘋狂,家庭主婦們就有多嫉恨她。
她們公然成立黑粉組織。
日複一日地辱罵她,攻擊她,大範圍傳播她的黃謠。
罵得最兇的,無非是這一種,明明是佛門中人,竟以色侍人。
她卻覺得:這個社會太病态了,是以我才大放妖娆,取悅各位看官。
她站起身來,于十萬軟紅塵中,施施然走下去。
不求饒。不妥協。風情怒放。
世人皆看她美色蕩漾,欲氣撩人。
孰不知,壇蜜最動人的地方,在于她清醒、通透的内心。
她經常說:“表面隻是表面,背後的真相無人知曉。”
對名、利、情、愛,她都無欲無求。
她看得淡。
好像無論時間還是空間,她都在“寄人籬下”,是個域外人。
2
壇蜜的家庭并非大富大貴。
非要說特别之處,有兩點:
一是母親是職業女性,未宅在家做主婦。是以見識很好。
二是祖父40歲就已離世。
壇蜜說,她的家族太多早逝者,家訓就是“活到40歲。”
死亡一直如影随形。
可能也因為這個原因,她後來向死而生,選擇了進入佛門,為一個接一個逝者收殓。
再又一轉身,從方外踏入情色場。
怎麼燎烈怎麼來,怎麼色魂授予紅塵颠倒怎麼來。
當然這是後話。
我們繼續回到她的成長。
國小時,她曾被校園霸淩。
八面圍困的年少時光裡,她看透了太多東西。她迅速早熟、厭世。
她安慰自己:先暫活20年再說。
到了中學,美貌漸成。
被許多男生,視為“夫妻”。這在日語裡是情人的意思。
她并未亂心。
高中時,她去了波士頓留學。
回國後考上了昭和女子大學。還拿到了英語教學資格證書。
她受過良好教育。
再加上曾被霸淩,心智、悟性、審美、意志,都遠超一般人。
畢業後她做過不少工作,可惜都未尋着自己的道。
直到後來,為了擺脫死亡陰影,她進入佛教領域,選擇直接與亡者為鄰。
她取了佛名。
自诩佛壇上如蜜的貢品。
她以佛之名,送亡者最後一條路。
在這個期間,她思考了很多關于生命的課題。
彼時,正值日本整個社會迷茫、浮躁之時,許多人找不到生之意義。
年輕人近乎麻木地活着,生活不過是今天複制昨天,明天沿襲今天,沒有希望,也沒有動力。
唯一能安慰的,不過是帶給感官愉悅的那一兩種。
29歲,她還俗,重返人間。
恰如《紅樓夢》裡,“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本是世外之地。
那塊頑石,卻要僧道去凡間,去“富貴場,溫柔鄉”滾一遭才罷休。
壇蜜也是如此。
出世,是靈性空間。
入世,是滾滾俗世。
她說,入,那就入得徹底吧。
她選擇了光影錯亂情欲滾滾的娛樂圈,非常俗,非常欲。她接的第一部電影就偏向情色。
沒有拒絕。
她說,“把自己内部的電源切斷了。”從此以後,不再為自己活。
隻為他人而活。
這世間需要色,那就為衆生而美。
他人渴望欲,她就以這具肉身,取悅世間千千萬萬迷惘的靈魂。
她不再是自己。
隻是一個媒體,傳遞微不足道的慰藉。
她用另一種方式,踐行佛門宗旨:無私無欲,普度衆生。
有人問她:為别人而活,不累嗎?
她說:為了他人,拼了命努力也很好,哪怕隻是一瞬間。
她從更慈悲的角度,去解讀努力的意義——
倘若生而為人,無法為自己而活。
那麼給予他人歡愉,圓滿他人,也是一種存在的理由。
3
入圈後,她紅得很快。
她從1500名競選者中脫穎而出,借《人中之龍4 傳說的繼承者》出道。
之後,為遊戲配音。
拍寫真;
拍情色片;
拍雜志;
全方位展現她的美與欲。
2013年,她客串出演《半澤直樹》,又以情婦一角爆紅,人氣越來越高。
好風憑借力,送她上青雲。
她一路順遂地,成為全民焦點。
名利滾滾而來,她覺得,自己被推着往前走,馬不停蹄地走。
但她知道,名利如流水,轉瞬即逝。要有随緣之心。有,那就努力不辜負。沒了,那就平靜地走下低谷。
身邊蜂擁而至的追求者,也未曾亂其心。
她有一句名言,足以見得她的清醒。
她說:“和惶惶度日之人,談什麼真心話。”
那些調情與示好,說得再動人,全都未曾過心。
之于她,不過晨霞朝露,轉瞬即逝。
她偶爾也會想,拒絕紅塵所有魅惑,固然清靜。但不動情的人生又太“輕描淡寫”。
于是也曾尋找平衡。
她說,如同打遮陽傘,傘外是欲與愛,傘内是靜與空。
“......在誘惑和刺激中保護自己,讓自己保持純潔。但陰影籠罩在自己身上,會有些落寞。
是以總在撐不撐遮陽傘之間激烈鬥争。
這種應該就是人生吧。”
這種清醒與疏離,令她人氣居高不下。
迷戀她的男人越來越多。
欣賞她的女性,也終于多起來。
如果說,男人渴望她的身體。
女人則向往她身上“目空一切的氣質”和“不是此間中人的疏離感”。
許多小迷妹說:我想成為她。
4
有一回錄制節目。
她回到故鄉,像個孩子一樣,吹了熟悉的風,看了熟悉的景。
節目組問她:你有想為自己做的事嗎?
她想了很久,沒有答案。
節目組又問她:“有想見的人嗎?”
依然沉默。
良久之後,她說:“一下子冒不出來,可能是沒有吧。”
這種“空”,令她氣質特别。
誰的内心深處,真的無欲、無求、無愛、無性?
她就真的做到了“無”。
可偏偏是這樣一個空空如也的女人,在40多歲時,撩燃了千萬男人的身與心。
虛無的,成就了最活色生香的。
空洞的,成就了最縱情恣欲的。
這真是一件有意思又吊詭的事情。
兩天以後,節目組随口問她:對未來,有什麼期待?
她認真想了想,仍然沒有答案。
好像什麼都不在乎。
什麼都無所謂。
許多人以為,壇蜜可能會一直靜靜地,在紅塵深處,一個人優雅着老下去。
但沒想到,她居然結了婚。
她曾經說,不喜歡有錢人。
“世界上的人分兩種。一種适合嫁給有錢人;一種不适合。我就是不适合的那種。”
如果非要選擇,她甯可要一個歡loser,要那種對着牆壁大喊“我就是沒用”的男人,等着他崩潰時,她就前去擁抱他,安慰他,“沒關系,我給你做好吃的。”
這樣的怪人,遇見了另一個怪人。
這個人,就是清野。
他是一個漫畫家,也在活在二次元的人。常年戴着口罩,甚至上了床,也會口罩遮臉。
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人,見過他的真容。
因為錄一檔節目,兩人相識。
當時,戴着口罩的清野上前,幫壇蜜在領口别上麥克風。
動作溫柔,眼神沉靜。沒有任何狎昵意味。但不知為什麼,這種近距離的接觸,令壇蜜怦然心動。
她當時心髒狂跳不止。
之後,他們慢慢走近,2019年11月22日,兩人居然宣布結婚。
清野在推特上說:
“像我這樣的小漫畫家竟然和壇蜜到北區市役所領證,大家應該在想到底發生了什麼吧?其實就連我自己都在想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在3年前我還是對婚姻完全放棄的狀态,也太幸運了吧。今後也打算住在赤羽,繼續畫一些無聊的漫畫,請大家多關照。”
結婚照也非常有意思。
兩人都沒有露臉。
一身黑衣,漫畫當臉,兩人離得遠遠的,完全不像愛侶,像一對奇怪的友人。
但其中又有一種神奇的默契。這種默契,或許隻有他們自己懂。
比結婚照更奇怪的,是他們的婚後生活。
他們并未同居。
清野通每周之中,一半時間,住在自己的較高價的電梯大廈,一半時間,去壇蜜家。
兩人對這種生活非常适應。
他們互相不打探對方,尊重對方的決定,不幹涉,不插手,壇蜜想做什麼,清野都會支援。
婚後迎新年,原本要回老家。清野沒回。他和壇蜜說,跟老天爺借了東西,要去還願。
那點東西正是來之不易的“幸運”。
因為借了運氣,才遇見彼此。
因為彼此都很怪,是以他們相愛。
一晃,他們已經結婚5年,歲月靜而穩,愛意淡而長。
他們沒有要孩子,以後也不會生。
隻是養了很多動物。
貓、鹦鹉、蛇都有。
有時候,壇蜜回家,一開門,見丈夫的身上,挂滿了各種各樣的動物。就像一顆樹,吸引了家裡所有小動物停在上面。
她覺得可愛爆棚。
而清野聽她的描述,也笑得不行。
你看,怪人的婚姻裡,就有這樣莫名其妙的靈犀和樂趣。
但多好啊。
兩個與人群異頻的人,于都市中央,尋找到了同類。他們都不再孤獨。
他的夢,有人看見了。
她的真心話,有了并非惶惶度日之人去聽。
今年壇蜜44歲了,她笑着說,已經完成了“活過40歲”的家族目标,無憾了。
以後的每一天,都是額外的恩賜。
恰如遇見清野,是命運饋贈的一個最悠長、最深情的祝福。
人間很冷嗎?
或許吧。但遇見另一個同類,就有暖春盛放。
生命很空嗎?
或許吧。但你努力活下去,不論為己,還是為人,都會有驚喜在轉彎處,等着你走近時,給予你始料未及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