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聯盟

總統外出度假,副總統、總理、國防部長集體叛亂,國家土崩瓦解

作者:孔甲丙

1991年8月19日淩晨,就在蘇聯大多數人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塔斯社突然播發了一條由蘇聯副總統亞納耶夫簽署的指令:戈爾巴喬夫總統因健康原因已不能履行職務,由亞納耶夫即日起履行總統職務,國家的全部權力交給蘇聯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

接着,亞納耶夫和總理帕夫洛夫、國防委員會第一副主席巴克拉諾夫發表了《蘇聯上司聲明》,宣布從莫斯科時間1991年8月19日4時起,在蘇聯某些地方實行為期6個月的緊急狀态。同時宣布成立“蘇聯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其成員除亞納耶夫、帕夫洛夫和巴克拉諾夫外,還有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克留奇科夫、内務部長普戈、農民聯盟主席斯塔羅杜布采夫和國防部長亞佐夫等人。

8月19日早上,蘇聯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發表了《告蘇聯人民書》,指出蘇聯“正面臨緻命的危險,由戈爾巴喬夫發起并開始的改革政策,因種種原因已走入死胡同,整個國家實際上已失去控制”。同時呼籲全體蘇聯公民“大力支援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支援在使國家擺脫危機方面做出的努力”。接着,蘇聯軍隊開進莫斯科市中心,裝甲車和坦克占據了國家重要機關、城市廣場以及交通要道。

總統外出度假,副總統、總理、國防部長集體叛亂,國家土崩瓦解

上午11時,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釋出了第1号指令,要求各級政權切實遵守緊急狀态制度,立即解散各種非法組織和武裝,禁止集會、遊行、示威和罷工,中止妨害形勢正常化的政黨、社會團體和群衆的活動。當天下午,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又釋出第2号指令,決定暫時限制中央和莫斯科的報紙和社會政治刊物的出版,隻允許《真理報》、《消息報》、《紅星報》等9種報刊出版。

莫斯科發生如此重大政治事件的當天,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正在克裡米亞療養地福羅斯休假。按計劃,他将在8月19日這天傳回莫斯科,主持第二天部分加盟共和國簽署“主權國家聯盟條約”的儀式。沒想到趁着他度假的這幾天,莫斯科居然發生了如此重大變故。

不過好消息是,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的行動,遭到了俄羅斯聯邦總統葉利飲等實權人物的抵制。葉利欽呼籲俄羅斯人民舉行總罷工,并舉行記者招待會稱緊急狀态委員會“是非法的”,這次事件是“右派反憲法的反動政變”,呼籲“俄羅斯公民對叛亂分子給予應有的回擊”。

與此同時,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國家也紛紛譴責剛剛成立的這個緊急狀态委員會。美國總統布什發表聲明,不承認蘇聯新上司人,支援葉利欽要求恢複戈爾巴喬夫權力的主張,并暫時停止對蘇的經濟援助;英、法等國也紛紛表示暫停對蘇聯的各種經濟援助。

“8.19”并不是蘇聯一些政治勢力第一次針對戈爾巴喬夫發起的政變。早在1990年9月初,戈爾巴喬夫便得到一份情報,有人計劃趁他前往芬蘭同美國總統喬治·布什會晤時,發動政變。于是在動身前的一個月,戈爾巴喬夫下令解除蘇聯最高蘇維埃的權力,在莫斯科實行軍事管制,并指令國防部長将三個空降師調至莫斯科郊外的古賓卡和契卡洛夫軍事基地,一旦發生政變,即開進莫斯科平叛。

總統外出度假,副總統、總理、國防部長集體叛亂,國家土崩瓦解

由于戈爾巴喬夫事先有所準備,使他安然渡過了這次危機。可問題來了,為什麼當時的蘇聯有那麼多人反對戈爾巴喬夫,想将他趕下台呢?

二、

20世紀90年代初,蘇聯經濟嚴重滑坡,分離主義運動在國内風起雲湧,國力衰退嚴重,整個國家已經處于暴風雨來臨的前夜。面對這種局面,許多蘇共黨員和幹部群衆十分不滿。迫于國内外嚴峻的形勢和國内壓力,戈爾巴喬夫不得不倚重黨内的傳統派勢力,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但是這些措施成效并不明顯,不僅未能有效解決危機,反而使之呈現愈演愈烈的勢頭。

1991年3月17日,蘇聯舉行了一場事關國家命運的全民公決。在投票開始前的準備過程中,各政治勢力就紛紛開展活動,立陶宛、拉脫維亞、愛沙尼亞等國甚至明确表示不參加公決。

面對着各種反對勢力的挑戰,蘇共,也開始中央政治局通過決議,要求各級黨委做好全民公決的準備工作并堅決回擊各種可能的破壞活動,使得全民公決如期進行。投票的結果是:仍然保留蘇聯的社會主義制度。

就在人們普遍認為戈爾巴喬夫将會采取一系列措施整頓國内秩序、制止分裂之時,戈爾巴喬夫卻又出人意料地和以葉利欽為首的“民主”反對派握手言和。這種做法,令黨内傳統派大失所望。

在1991年4月召開的蘇共中央召開全會上,與會代表展開了對戈爾巴喬夫的猛烈批評。他們紛紛指責戈爾巴喬夫背叛了蘇共,将國家帶入了深淵。然而面對着激烈的批評,戈爾巴喬夫卻毫無悔意,表示堅決“不投降”,甚至表示要辭去總書記職務。

總統外出度假,副總統、總理、國防部長集體叛亂,國家土崩瓦解

戈爾巴喬夫雖然勉強壓制了黨内的反對聲音,但他也感覺到自己在黨内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于是轉身尋求那些“民主”反對派的支援,甚至支援俄聯邦總統葉利欽簽署“非黨化”指令,同意限期解散蘇共在俄聯邦政府機關和國營企業中的黨組織。

戈爾巴喬夫此舉,立即在全國引起了軒然大波。但戈爾巴喬夫仍然一意孤行,又在7月份繞過最高蘇維埃,同葉利欽、納紮爾巴耶夫等人就權力配置設定問題達成了一項“秘密協定”,内容為“在蘇聯從前的位置上拟議建立一個邦聯國家,由戈爾巴喬夫出任總統,納紮爾巴耶夫出任内閣總理“等等。

簽訂完這個秘密協定後,戈爾巴喬夫于8月4日偕夫人離開莫斯科,前往位于克裡米亞的福羅斯别墅,開始為期兩個星期的休假。

戈爾巴喬夫沒有想到的是,這項“秘密協定”的内容不知怎麼的被洩露了出來,并刊登在了《莫斯科新聞》上。随後,包括塔斯社在内的各大媒體紛紛轉載。

條約的曝光,将戈爾巴喬夫推到了社會輿論的風口浪尖。因為這個協定一旦變成現實,那麼“支撐蘇聯存在的民族、政治、意識形态統統被剝奪,蘇聯将不複存在!”

三、

對于一直以捍衛蘇聯社會主義制度以及蘇共執政地位的傳統派來說,戈爾巴喬夫的所作所為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他們決定立即采取必要的措施,阻止新聯盟條約的簽署。一場大風暴,就這樣來臨了。

8月6日,蘇聯克格勃主席克留奇科夫和國防部長亞佐夫舉行秘密會晤,認為蘇聯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決定發動政變,将戈爾巴喬夫趕下台。之後,兩人又聯絡上了總理帕夫洛夫、蘇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處書記舍甯,蘇聯陸軍總司令瓦連尼科夫大将,國防會議第一副主席巴克拉諾夫等人,開始進行政變的準備。

總統外出度假,副總統、總理、國防部長集體叛亂,國家土崩瓦解

8月18日中午,戈爾巴喬夫與亞納耶夫通電話,說他将在8月19日深夜傳回莫斯科。随後亞納耶夫召集之前聯系好的幾位大佬開會,決定趁去接戈爾巴喬夫的時候,發動政變。

8月18日下午16點50分,舍甯、巴克拉諾夫、瓦連尼科夫等人乘坐飛機到達戈爾巴喬夫休假的克裡米亞。一進福羅斯别墅,他們立刻切斷了别墅裡的所有通訊聯絡,并闖進了戈爾巴喬夫的辦公室。

戈爾巴喬夫見幾人這麼沒禮貌,正想發火,舍甯卻告訴他,自己幾人是奉剛剛成立的“處理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之命,來和“戈爾巴喬夫”談談的。

到了這時,戈爾巴喬夫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拒絕了幾人要求其簽署實行緊急狀态的總統令,同時拒絕辭職。

見戈爾巴喬夫不肯合作,舍甯等人便指令将别墅嚴加看管起來,不允許任何人員離開,并将這裡的情況報告給了在莫斯科的帕夫洛夫。

8月18日晚上8點,帕夫洛夫、亞佐夫、普戈、阿恰洛夫等人在克裡姆林宮召開緊急會議。與會人員一緻認為:如果坐視蘇聯覆滅,自己将會成為曆史罪人。如果現在後退,戈爾巴喬夫一定不會放過他們。既然戈爾巴喬夫拒絕合作,那麼就将他的權力移交副總統亞納耶夫,由他臨時代行總統職責。

這次會議還決定成立“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并通過了《“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一号決定》及《告全蘇聯人民書》、《告各個國家和政府首腦及聯合國秘書長呼籲書》等檔案。

總統外出度假,副總統、總理、國防部長集體叛亂,國家土崩瓦解

會議結束後,舍甯将“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的相關檔案轉交給了媒體發表。國防部長亞佐夫簽發了給蘇軍各兵種司令的密碼電報,要求各部隊進入備戰狀态。同時,4600名軍人也分乘多輛坦克和步兵戰車來到莫斯科“維持秩序”。

四、

雖然“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做了一系列部署,但他們對于威脅最大的反對派勢力居然未采取任何必要措施,尤其是沒有及時逮捕最大的反對派葉利欽,這就為反對派迅速組織反擊赢得了時機。

8月19日早上,葉利欽得知了政變的消息後,立即在俄羅斯聯邦議會大廈召見俄聯邦最高蘇維埃主席哈斯布拉托夫、列甯格勒市市長索布恰克,以及蘇聯空軍總司令沙波什尼科夫和空降兵司令格拉喬夫等人,聲稱“宣布緊急狀态”是“一次右派的、反動的、反憲法的政變”,号召俄羅斯人民舉行無限期罷工,要求讓戈爾巴喬夫向人民發表講話并立即召開蘇聯非常人民代表大會。

到了中午,俄羅斯聯邦議會大廈外已聚集了數萬響應葉利欽号召的反對派群衆。下午1點,葉利欽向人群發表演講,宣布接管俄聯邦境内的所有權力機關,指令俄聯邦境内的蘇軍、克格勃部隊和内務部隊服從他的指揮,号召支援者立即投入反對“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的鬥争中去。

面對這個局面,“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的計劃一下子就被打亂,内部也出現了紛争。尤其是代總統亞納耶夫,更是産生了退縮心理,甚至在8月19日下午的新聞釋出會上稱“戈爾巴喬夫總統将會歸隊,我們還将一起工作”。

亞納耶夫的态度,也導緻了軍隊的倒戈。俄聯邦國防委員會主席科别茨上将、蘇聯海軍總司令切爾納溫元帥都公開作出不支援“國家緊急狀态委員會”的表态。列甯格勒軍區司令薩姆索諾夫上将還以軍人的名譽向葉利欽保證,他的軍隊絕不會聽亞納耶夫的。

總統外出度假,副總統、總理、國防部長集體叛亂,國家土崩瓦解

到了9月21日,蘇聯國防部部務會議決定撤回部署在實行緊急狀态地區的部隊,解除莫斯科的宵禁。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也舉行會議,認為“停止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履行他的憲法規定的職責是非法的”。随後,緊急狀态委員會四名成員克留奇科夫、亞住夫、巴克拉諾夫和季賈科夫在葉利欽的别墅裡被拘留。

8月22日淩晨,戈爾巴喬夫乘飛機傳回莫斯科,并在機場發表講話,宣布他已恢複對國家的控制。随後,葉利欽在俄羅斯聯邦最高蘇維埃會議上宣布:逮捕亞納耶夫、亞佐夫、克留奇科夫、巴克拉諾夫等人,并對參與這一事件的人提出刑事訴訟。

“八·一九事件”後,戈爾巴喬夫的權力逐漸轉移到了葉利欽手中。1989年12月25日晚,戈爾巴喬夫辭去蘇聯總統和蘇聯武裝部隊最高統帥的職務,蘇聯國旗也從克裡姆林宮上空緩緩降下,至此蘇聯正式解體。

五、

“8·19事件”後,蘇聯的一系列加盟共和國紛紛宣布獨立。1991年12月25日晚,戈爾巴喬夫辭去總統和武裝部隊最高統帥的職務,蘇聯國旗也從克裡姆林宮上空落下。叱咤國際風雲69年的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自此徹底解體。

蘇聯解體的原因主要有三條。一是經濟體制改革失誤,喪失民心。戈爾巴喬夫上台後推動的經濟改革,并沒有突破計劃經濟體制架構,也沒有優先發展人民迫切需要的輕工業,以解決民生問題,反而繼續發展重工業,導緻經濟出現連續負增長,日用消費品奇缺,引起了人民群衆強烈不滿。

二是政治體制改革失策,政局混亂。在經濟面臨困境之時,戈爾巴喬夫又試圖以私有化作為擺脫危機的出路,更加激發了蘇聯社會内部沖突。

總統外出度假,副總統、總理、國防部長集體叛亂,國家土崩瓦解

在經濟改革步履維艱之時,戈爾巴喬夫又把重心轉向政治改革,想為經濟改革掃清道路。在“民主化”口号下,實行多黨制,讓一些激進的民主派掌握了權力,架空了共産黨的核心上司地位。

三是民族沖突不斷激化。蘇聯有100多個民族,之前是因為同樣的共産主義信仰而團結在一起的,但戈爾巴喬夫的改革,削弱了蘇共的上司,民族分裂傾向日益加劇,最終導緻了蘇聯的轟然倒塌。

缺乏政治曆練和政治基礎,是戈爾巴喬夫最大的短闆。戈爾巴喬夫執政之初,為盡快樹立威信,選擇了最錯誤的方法——通過否定前任上司人來樹立自己的權威。戈爾巴喬夫抛出了蘇聯“一攬子”改革規劃,把各種社會問題歸結為蘇聯體制以及勃列日涅夫,把社會沖突及不滿錯誤地引向了蘇聯共産黨,在黨内爆發了争議,削弱了戈爾巴喬夫作為蘇共上司人的政治資源。

多年之後,在談到8-19事件和蘇聯的解體時,戈爾巴喬夫曾感慨萬千地說:“由于我改革的失敗,才導緻了這場權力之争。作為一名政治家,你必須做好一切準備——包括成功,也包括失敗。對于蘇聯最後的這種結局,我本人也覺得很遺憾!”

也許是為了推卸責任,戈爾巴喬夫還将蘇聯解體的主要原因推到了葉利欽身上:“我對蘇聯解體感到痛心。我到處呼籲保留蘇聯,但人民保持了沉默。有人想成為總統,這是正常的,時任俄羅斯上司人帶頭分裂蘇聯。”

不管戈爾巴喬夫如何解釋,但有一點他是不能否認的:正是他的那些改革,讓蘇聯局勢越來越陷入動蕩之中。他的改革不僅方向是錯誤的,方法也是錯誤的,對蘇聯的解體,他應該負有巨大的責任。

參考資料:

《環球時報》:《戈爾巴喬夫談蘇聯解體25年:個人野心導緻國家分裂》

《澎湃新聞》:《為什麼說“八·一九事件”加速了蘇聯解體?》

挽救蘇聯的最後一次努力——蘇聯“8•19”事件及其失敗原因-中國政治學 (cass.cn)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