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監管機構将“報行合一”（《大賬高企小賬不絕，銀保業務何以常年畸形？》）推進全管道落地的強監管之下，2024年一季度保險業合規情況好轉還是惡化？公衆诟病的理賠難是否已緩解？哪類保險公司被罰次數最多？哪家保險公司登上罰單罰金冠軍之座？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根據南方周末“牧羊犬—中國金融業合規雲平台”（下稱牧羊犬平台）統計分析發現，保險業整體罰單量和罰金環比雙雙大幅下降，但産險業罰單量和被罰金額遠超壽險業，且壽險業和産險業合規情況呈現不同趨勢。
值得關注的是，“費用管理”“資料報送”和“銷售理賠”仍是重罰領域。個人前十罰單案由更揭示了費用管理亂象。
這意味着“報行合一”這記重拳正擠壓各種費用管理亂象。與此同時，保險行業對理賠難日益重視。
罰單罰金環比雙雙大幅下降
在“長牙帶刺”的嚴監管強監管震懾之下，保險行業的合規度是否确實如期提升？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根據牧羊犬平台資料庫統計分析發現，2024年一季度，中國人民銀行、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和國家外彙管理局（文中簡稱“一行兩局”）及三家各地派出機構釋出的保險業處罰資訊及罰沒金額雙雙大幅下降。處罰資訊和罰金分别為835條和近7586萬元，環比分别下降近24%和近22%。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進一步将罰單分為保險機構和保險業從業個人兩個次元進行觀察，并根據牧羊犬平台資料統計分析發現，保險業機構處罰資訊共334條，罰沒金額近7586萬元，環比分别下降約26%和20%。
不僅保險業機構收到的罰單和被罰金額大幅減少，保險業從業人員個人的合規度亦同步提升。牧羊犬平台資料顯示，保險業個人處罰資訊共501條，罰沒金額約1546萬元，環比分别下降約23%和27%。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據此認為，在嚴監管和強監管的鐵拳之下，保險業整體合規度大幅提升。
産險業罰單量和罰金遠高于壽險業
在行業合規度整體提升的向好形勢下，産險業和壽險業的表現有何不同？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研究發現，産險公司和壽險公司處罰資訊數量均環比降低。但較之壽險業，産險業的罰單數量和被罰金額依然均遠超壽險業，分别高約30%和68%。
與此同時，罰沒金額在産險業和壽險業亦呈現不同的現象。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根據牧羊犬平台資料統計分析發現，綜合型财産保險公司和單一業務型财産保險公司被罰沒金額分别為2707萬元和1449萬元，環比分别下降24%和13%。這表明産險業機構合規問題有改善迹象。但一個特别罕見的現象特别引人關注：個人罰金前十名竟然全部來自财産險公司。這說明财産險公司銷售管理隊伍管理應高度重視。
較之産險公司，壽險公司的合規度則出現分化。牧羊犬平台資料顯示，綜合型壽險公司被罰沒金額為1595萬元，環比增長6%。但單一業務型壽險公司罰沒金額為885億元，環比下降近45%。
對比統計2023年四季度與2024年一季度十大機構罰單資訊更發現，連續兩個季度，最大罰單均落在壽險行業。中國平安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平安人壽”）被罰金額高達480萬元，而2023年四季度中國人民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人保壽險”）被罰金額為435萬元。不同的是，平安人壽主要因銷售行為不當而被處罰，而人保壽險則涉及保險展業和内控及合規等多個方面。
人保罰單量稱王，太保罰金奪冠
一季度，哪家機構收到的罰單最多？被罰金額最高的機構又是誰？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根據牧羊犬平台資料統計分析研究發現，中國人民保險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國人保”）及其旗下機構的分支機構收到的罰單量最多，為41條，可稱為季度“罰單之王”。這是中國人保連續兩個季度成為“罰單之王”。
中國太平洋保險(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國太保”）及其旗下機構的分支機構被罰金額最高，為1014萬元，可稱為季度“罰金冠軍”，接替了中國人保在2024年第四季度罰金之首的位次。
但較之2023年第四季度榜單前十，一季度罰單和罰金榜單之首的兩家均為下降。牧羊犬平台資料顯示，2023年四季度，中國人保同時登上罰單和罰金榜首。其中，罰單數量為52條，罰沒金額約1583萬元。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認為，中國人保和中國太保兩家保險集團雖然規模較大，但在業内并非老大和老二。兩家分别登上榜着的原因即有業務規模和業務多元的原因，更因為自身合規意識和執行力的問題。
山東罰單量最多，河南罰金最高
哪些區域保險業違規情況更嚴重？機構和個人受罰情況有何不同？
從機構受罰次元觀察，牧羊犬平台統計資料顯示，河南省保險業違規情況較為嚴重，在罰金榜和罰單量榜上分列第一和第三位。具體而言，河南省處罰金額達1057萬元，環比增加74%。但罰單數量有所下滑，河南省罰單量為26條，環比下降21%。
山東省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罰單量則分别位居第一和第二，高于河南省。其中，山東省罰單數量為45條，環比上升22%；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罰單數量為31條，與上季度持平。
廣東省和上海市的保險業罰金則位列第二和第三位，僅次于河南省。其中，廣東省罰金為77萬元，環比增加102%；上海市罰沒金額為612萬元，環比增加132%。
個人罰單量和罰金最多的區域與機構有重合亦有不同之處。個人罰單量前三名分别為山東省、廣東省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其中，山東省罰單數量最高，為70條。
個人罰金前三則為河南省、浙江省和江蘇省，其中河南保險業從業人員被罰224萬元，高居首位。
無論是機構還個人罰金，河南省保險業都是第一；山東則是機構和個人罰單量最多的省份。
虛列費用和虛構套取費用居高不下
哪些業務領域的違規現象仍然頻發？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依據牧羊犬平台資料統計機構處罰案由發現，“費用管理”“資料報送”和“銷售行為不當”位列違規現象前三，占比分别約為29%、26%和23%，合計占比高達78%。
費用管理次元處罰事由包括虛列費用、虛構保險代理/中介業務套取費用和編制虛假資料套取費用等；“資料報送”主要指編制或者提供虛假報告、報表、檔案、資料或者未及時報送相關資料等；“銷售行為不當”則包括給予客戶保險合同約定以外的利益、對保險産品的有關情況作虛假宣傳及欺騙投保人等。
其中，費用管理成為季度處罰的第一大案由。保險業個人十大處罰資訊榜更顯示，所涉問題幾乎均指向虛列費用和虛構保險代理等費用管理問題。“報行合一”重點打擊的“小賬”問題浮出水面。
但公衆關注的理賠服務有所改善。牧羊犬平台監測資料顯示，有關理賠處罰資訊僅5條，主要問題是理賠檔案不真實或不完整。賠付支出增長率已超過保費收入增長率。
許可證管理和公司治理問題亦值得關注。在許可證管理方面，《經營保險業務許可證》《保險營銷服務許可證》和《保險許可證》等遺失及僞造數量不減，但未按規定辦理許可證變更登記等違規行為有所改善。而在公司治理方面，公司管理人員聘用問題突出，任職超期或聘用不具有任職資格人員較為典型。
應從過度銷售轉向差異化競争力
在行業重銷售重規模的慣勢下，“報行合一”新規無疑是對保險行業現行銷售各種現象中的重拳，且正産生持續性的重大影響。
從一季度重罰的三大領域可以看出，費用管理是重中之重，幾近總罰單量的1/3。在嚴監管推動保險行業整體性合規度提升的情況下，這個現象異常突出。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認為，保險行業應提升保險産品和保險服務的差異化競争力，而摒棄過往過于重視管道銷售的思維。
過度銷售引發的另一個問題則是銷售不規範。在《銀行保險機構消費者權益保護管理辦法》施行一周年之際，消費者權益保護一直是各方關注的焦點。金融産品及服務專業性較強，買賣雙方存在較大資訊差，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難度相對較大。尤其在保險領域，保單具有較高閱讀門檻，消費者時常因看不懂而被誤導，最終造成退保率高和理賠難等行業難題，既給消費者帶來不便，亦不利于保險業可持續發展。一季度處罰案由顯示，理賠投訴明顯較少。但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研究各上市險企最近陸續釋出的2023年年報發現，退保率不低。其中，人保壽險退保率高達5.1%。退保率不低的主要原因在于銷售不規範。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觀察到，2024年以來保險公司發力提升保險服務水準，尤其是重視滿足老年人的保險需求，部分公司通過在App上增加問答式操作指引、上線語音錄入功能、設定“理賠服務”咨詢按鈕等方式提升适老化線上服務。這些做法在一定程度上能降低老年人線上操作難度，同時也有助于保護消費者權益。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研究員 張文景 廖浩倫 助理研究員 李亦靈 徐澤寰
責編 謝豔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