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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子彈飛》原著作者馬識途去世,享年110歲,一篇舊文,懷念馬老!

作者:湖南日報

新華每日電訊微信(ID:xhmrdxwx)綜合新華每日電訊2018年10月19日報道(記者:李坤晟、童芳、張書旗)、央視新聞、中國新聞網等

據央視新聞消息,3月28日,記者從馬識途家人處獲悉,革命家、作家、書法家馬識途因病醫治無效,于3月28日晚19時25分去世,享年110歲。

作為中國知名革命家、文學家、書法家,馬識途與巴金、張秀熟、沙汀、艾蕪并稱“蜀中五老”,其早期小說《夜譚十記》中的《盜官記》被改編成電影《讓子彈飛》。步入百歲後,馬識途依舊保持着旺盛的創作熱情,筆耕不辍,相繼完成《夜譚續記》《馬識途西南聯大甲骨文筆記》等作品。

104歲那一年,馬識途先生曾接受了新華每日電訊記者的專訪,2個小時的采訪過程中,老人表達清晰、中氣十足,說得最多的就是他作為革命者的初心和使命。

現在,我們重發這篇首發于2018年的舊文,懷念這位常懷赤子之心的職業革命家——

《讓子彈飛》原著作者馬識途去世,享年110歲,一篇舊文,懷念馬老!

104歲的馬識途接受采訪

說得最多的是革命者的初心和使命

很難想象這位和新華每日電訊記者侃侃而談近2個小時還中氣十足的老人已經104歲。

今天,在很多人心裡,馬識途老人無疑是一名作家。他自上世紀60年代正式開始文學創作,近60年筆耕不辍,共出版了小說、詩歌、散文20多部500餘萬字。姜文執導的電影《讓子彈飛》就改編自馬識途作品《夜譚十記》中的《盜官記》。

2018年,10月10日,《馬識途文集》北京首發式暨馬識途書法展在中國現代文學館舉辦。老人從成都乘高鐵來到北京。作為中國作家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嘉賓們自然要稱贊肯定馬識途老人在文學上的成績。但老人卻更堅持自己是一名職業革命家。

在新華每日電訊記者的采訪中,老人說得最多的就是他作為革命者的初心和使命。

1938年,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國民黨軍隊在正面戰場上節節敗退。滕縣淪陷、廈門淪陷、合肥淪陷、徐州淪陷、廣州淪陷、武漢淪陷……國民政府為遲滞日軍南下步伐,掘開花園口黃河大堤。黃水所到之處,房倒屋塌,饑民遍野。年底,汪精衛集團公開叛國投敵,給國人抗戰士氣沉重一擊。

千千萬萬的中國人都在問:中國還有沒有希望?中國的出路在哪裡?

這一年,24歲的進步青年馬千木如願加入了中國共産黨。“九一八”以後,這個輾轉北平、上海、南京各地求學的年輕人積極參加抗日救亡運動,尋找救國的道路。他發現,在國家民族和中華文明陷入危亡的時刻,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必須依靠組織的力量才可能救中國。他認定,共産黨是真正救中國的黨。他堅信,自己找到了正确的道路。于是,他在“入黨申請表”上填上了“馬識途”的名字。

“我解放以前做地下黨工作,解放以後搞建設,都是一緻的。為了革命,為了救國,為了人民。”

在10月10日的活動現場,老人将自己的一幅書法作品贈給中國現代文學館,上書遒勁有力的八個大字“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讓子彈飛》原著作者馬識途去世,享年110歲,一篇舊文,懷念馬老!

馬識途對話本報記者。新華每日電訊記者張書旗 攝

中國的道路就是要靠共産黨

和魯迅希望醫學救國的志向相似,1936年,馬識途考入南京中央大學工學院化工系。他想學習制造彈藥,走工業救國之路。但目睹畢業後的學長們不是當買辦就是進機關做“文抄公”,馬識途很快明白,不徹底改變中國,工業救國隻是一場美夢。在中央大學讀書期間,他接受了共産主義思想,最終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馬識途入黨的那天,介紹人錢瑛翻開了兩本書。一本書裡有馬克思的照片,一本書裡有黨旗的圖案。錢瑛将兩本書立在桌上,把一張寫着入黨誓詞的紙遞到馬識途手中,讓馬識途對着馬克思的照片和黨旗的圖案宣誓。

“我的一生經曆了各種鬥争、危險、折磨,很不順利。但我從沒有改變馬克思主義信仰,也不會背叛我的組織中國共産黨。”馬識途對新華每日電訊記者說。

隻有共産黨才能救中國,這是馬識途入黨80年始終不渝的信念。電影《讓子彈飛》用了《盜官記》的架構故事,讓更多人了解馬識途。但如今說起導演姜文在電影中的表達,老人并不滿足。

“我尊重姜文的追求,但我書中的原意和他不一樣。我寫的是農民要怎樣才能得到解放。靠偷靠搶,不行;立山寨當土匪,不行;搶官當縣長當青天,也不行。”

姜文扮演的土匪頭子張牧之在原著中懲治了惡霸後,最終被反動派鎮壓砍了頭。但他的一個得力手下獨眼龍不知所蹤。江湖傳說去川北投奔了王維舟。上世紀30年代,王維舟是川東地下黨的重要上司人。全文雖隻這寥寥一筆,但馬識途暗示的是如果沒有實作共産主義的偉大理想,沒有共産黨的綱領指導群組織上司,農民運動必然是悲劇收場。

“中國的道路就是要靠共産黨。”馬識途說,“現在從嚴治黨很好,要堅持。”

我們黨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多年前,馬識途在上海參加一次會議時見到了聶榮臻元帥。聶帥問:“馬識途,你識途了嗎?”馬識途還未回答,聶帥又說:“識途也不易喲!”

“我現在最幸福,因為我們黨找到了最好的帶路人。道路問題是最重要的問題。我們黨經曆了這麼多風風雨雨,走過很多複雜曲折的道路,如今走到正确的道路上實屬不易。我佩服習近平同志,帶領大家堅定了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信心。”馬識途對新華每日電訊說。

在馬識途眼中,難能可貴的是“清醒”二字。中國是大國,但離現代化強國還有一段距離。在十九大報告中,“兩個一百年”的奮鬥目标為中國道路指明了方向。

“今天的黨中央非常清醒,知道我們的任務是什麼,困難是什麼,需要做什麼,怎麼做。2020年、2035年、2050年,每個階段都有明确的目标。我相信我們做得到。”馬識途對中國的未來充滿信心。

解放前在隐蔽戰線進行鬥争,解放後搞建設,馬識途的初心從未改變。他一輩子都在思考、追尋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正确的道路。但80年風雨,他的内心也痛苦過。

上世紀60年代,馬識途被下放到四川南充縣任縣委副書記。他看到老鄉生活艱苦,心裡很不是滋味。“我們搞革命犧牲了很多人,就是為了将來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為什麼農民的生活還是這麼困難?為什麼我們努力工作,還是沒有讓老百姓滿意呢?”

在剛剛邁入改革開放的1980年,馬識途到中央黨校進階研修班學習。參加學習的同志都愛争論,大家有時面紅耳赤、有時捶胸頓足、有時痛哭流涕,但争論的焦點還是——中國的道路到底在哪裡?

幸運的是,時間讓馬識途見證了改革開放40年以來,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産黨上司下取得的偉大成就。1931年,16歲的他出三峽經漢口到北平考高中,乘船、住店、坐火車,幾經周折。此次出席自己的文集首發式和書法展,馬識途乘高鐵從成都到北京隻用了不到10個鐘頭。

老人欣賞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的“空談誤國、實幹興邦”。2017年他為建黨96周年書寫的一副對聯:“自古清談多誤國,而今苦幹來興邦。”

“現在我們黨的路子找對了。對我們經曆過這麼多複雜曆程的人來說,心裡真正知道清談誤國、道路正确、埋頭苦幹的意思。用這樣的思想來指導工作,我認為是最好的。”

《讓子彈飛》原著作者馬識途去世,享年110歲,一篇舊文,懷念馬老!

馬識途在工作中。新華每日電訊記者張書旗 攝

知識分子首重愛國

1931年,馬識途在北平念高中。一天,他随同學到和平門外國立北平師範大學去聽一個講演。到了一看,原來演講人是魯迅先生。這是馬識途第一次見到魯迅。被稱為民族脊梁的魯迅先生是馬識途最敬佩的人之一。

1940年,鄂西地下黨組織遭到嚴重破壞,馬識途妻子和剛滿月的女兒被捕入獄。為了避免馬識途身份暴露,黨組織讓他投考西南聯大,到昆明去隐蔽。1941年,他考上西南聯大外文系,一年後,轉到中文系學習。

在10月10日的《馬識途文集》北京首發式上,西南聯大北京校友會主席、中科院院士潘際銮稱馬識途是西南聯大的驕傲。當年,潛伏下來的馬識途在聯大發動群組織學生,曾參與上司了“反對内戰,争取民主”的“一二·一”運動。

在西南聯大,雖然馬識途把很多精力放在了革命工作上,但當時西南聯大中文系名師雲集,聞一多、朱自清、沈從文、李廣田、陳夢家等知名學者的開明與博學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和馬識途交往最深的當屬聞一多先生。馬識途曾任鄂西特委副書記,聞一多先生的侄子黎智(聞立志)是鄂西特委下面的一名縣委書記,後來去了延安。因為黎智同志的關系,聞一多先生清楚馬識途的政治面貌。後來,聞一多成為民盟重要上司。馬識途就是中共和聞先生之間的主要聯系人之一。

聞一多先生是偉大的愛國主義者,堅定的民主戰士。在西南聯大,馬識途經常陪聞先生一起回家并聊天。聞先生曾對他說過,想去延安看看共産黨的上司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在馬識途心中,知識分子首先要愛國。“當時中國快滅亡了,全中國都要起來奮戰。何況我們有點知識,受點教育的人,更是要站起來。”

為了革命,馬識途的第一位妻子英勇就義,大女兒和他失散了20年。

談到民國知識分子,馬識途認為要客觀地看待。“當年有的知識分子,犧牲流血,為國家奔走。但也有的知識分子脫離社會,脫離群衆,思想落後頑固,甚至淪為漢奸。這樣的人,我不賞識。”

堅持人民史觀的馬識途認為,知識分子最大的長處是提供智識,給國家提供智庫。“真正的精英知識分子應該知道中國往哪裡去,該怎麼走。”馬識途說。

我的寫作是為革命呐喊

四川省作協主席阿來還是個十幾歲的學生時,就讀到了馬識途的短篇小說《找紅軍》。不過,當年阿來看的那本書沒有封皮。他一直不知道作者是誰。直到阿來到四川省作協參加教育訓練才知道作者是馬識途。

在10月10日的《馬識途文集》北京首發式暨馬識途書法展上,阿來緻辭說:“馬老這麼大歲數卻一直堅持寫作,90歲以後幾乎每兩年出一本書,100歲以後還寫了兩本,這種奮鬥精神,即使年富力強的人都難做到。”

《馬識途文集》共18卷,有3卷的内容是首次編輯出版。馬識途在現場宣布,接下來還有兩本書即将出版。

2016年,馬識途寫了一本人物回憶錄《人物印象——那樣的時代,那樣的人》。他将自己記憶中敬佩的人物寫下來。其中有他從事革命工作接觸到的上司,也有魯迅、巴金、吳宓、夏衍、曹禺、李劼人、吳祖光、艾蕪、沙汀這樣的文壇名家。他總共寫了90多個人物。

去年,馬老被查出得了肺癌。他在病房裡仍然繼續《夜譚十記》的續集《夜譚續記》的創作。和前作一樣,還是10個故事。

當年《夜譚十記》的第一個故事《破城記》中的前半段内容《視察委員來了》原本是1942年馬識途在西南聯大中文系的習作。後來因為繼續革命工作,馬識途中斷了寫作。直到1960年代,在韋君宜(曾任人民文學出版社社長)的鼓勵下,馬識途才重新開始創作這10個故事。等到1982年寫完最後一個故事《軍訓記》,已經距1942年寫下第一個字過去了整整四十年。

“當初,韋君宜跟我商量要把這個系列繼續下去,《夜譚十記》《夜譚續記》《夜譚新記》……後來,她去世了,沒人監督我,也就擱下了。現在我104歲,過幾年要去找她報賬。”馬識途風趣地說。

雖然年過百歲,馬識途依然筆耕不辍,“從事寫作是把我的思想說出來。作家寫作的目的是為天下立言。”

革命是馬識途的道。馬識途稱,自己的寫作主要是為革命呐喊。

采訪末了,新華每日電訊記者請他簽名。馬識途在記者的采訪本上寫了“文以載道、書以載道、新聞也應載道!”